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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十片金葉子(入v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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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沖沖闖進來的風家主掃了一眼趴在地上滿臉淚痕狀似起不來的春娘, 又掃了一眼屋內的眾人,他自是能夠認出自家的女兒,也能夠看得出來謝樂是誰。

畢竟鳳玉和謝樂都沒過於變裝, 只是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男子就是。

於是被憤怒沖昏了頭的風家主怒目圓睜的瞪著鳳玉:“孽畜!你這是做什麽?!”

謝樂:“……?”

這都能信?

對不起我收回前言。

但還是讓風家主表演個倒立吃屎吧。

謝樂對風家主的態度感到不可思議, 可鳳玉卻像是早有預料, 她一臉平淡的瞧著風家主,絲毫不為他的態度感到難過。

地上的春娘見風家主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她這一頭, 心中一喜,更是變本加厲:“大人……”

她掩面道:“大人莫怪大小姐, 是奴家不夠好, 不得大小姐的喜愛……只是……只是奴家再怎麽如何,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吶!大小姐同她的朋友竟……竟如此羞辱於奴家, 還稱要替天行道, 說奴家……說奴家挑事生非,說奴家乃是天道所不容!”

這些話的確都是他們說過的不假。

可一到春娘嘴裏卻變了味, 如若謝樂不是當事人,此時只怕也是會偏向春娘。

只是……風家家主到底是鳳玉的生父,當不至於……

“孽畜!”風家家主又是一聲怒吼,他直徑上前扶起春娘, 將春娘摟在懷裏, 瞧那模樣, 已然是完全相信春娘的了:“我看你在勞什子忘憂樓學的東西,卻是那些個歪魔邪道!”

謝樂:“……”

對不起他不想當然了。

來到這個世界後什麽都在啪啪的打他的臉。

謝樂擡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覺得疼的有點厲害。

像鳳玉這般驕傲的姑娘, 自然也是會以自己門派為榮。

忘憂樓本身也有著南邊第一門之稱,雖只收女弟子,但門派不僅沒有因此沒落,反而綻放出了屬於它的光芒。

也正是因此,鳳玉的頭顱才永遠不會低下,即使對方是自己的生父,鳳玉依然保持著自己高傲的姿態:“呵。”

她輕輕嗤笑一聲:“父親打從進門起就只憑這女人的只言片語就給我定了罪,如若是如此我便也認了,可父親竟還辱及師門,父親既如此瞧不起女子,又何必同這女人你儂我儂?”

鳳玉淡淡的看著風家家主,宛若在看著陌生人一般:“且若是這女人聰明些,安分守己的待在她這春滿院,好好做您的小情人,我定是不會來尋她麻煩的,先前那些個鶯兒燕兒的,女兒不也沒過問半句?”

鳳玉頓了頓,那雙璀璨如同寶石般的眼眸閃過一道冷光:“莫不是父親這次動了心,想將這女人納進風家?”

風家家主身體一僵,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

謝樂一瞧他這個模樣,就明白了他是沒打算讓春娘進門的。

嘖嘖嘖。

男人啊。

即便風家主現在站在自己唯一的女兒的對立面和女兒爭鋒相對,其實也不是為了懷裏的那個嬌嬌娘,只是單純的因為自己的面子。

可也正是如此,謝樂才覺得春娘是如此的可悲,這個風塵女子,竟到現在還誤以為風家主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春娘突然揪住風家主的衣領,可憐兮兮的瞧著風家主,特意找了個特別好的角度從下往上仰視風家主:“大人……奴家也不求名分……大人不必為了奴家這樣的人……惹怒了大小姐和夫人的。”

她這話就猶如平地一聲雷響,炸的風家主這些年所有的憋悶全部翻湧了起來。

風家主瞧著鳳玉,腰桿挺的倒還挺直:“怎的?你母親沒有能力處理這些事,央求到你跟前來了,於是現在連你一個姑娘家都要過問爹爹的內院了嗎?”

這話的潛臺詞無異於就是“我就是要納她為妾,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還能管我?”

謝樂本以為依照鳳玉的性格,會當即氣的跳腳,可未曾想鳳玉竟平淡的和尹淮止如出一轍:“父親,母親當年嫁於你時便說過,這風家只能有她一個婦人。”

她頓了頓:“父親這是要休了母親,扶這個女人坐上主母之位嗎?”

風家主眉頭一皺:“這不是你該管的!”

鳳玉冷笑一聲,美眸中的譏諷像是一把利刃,直接捅向了風家主的心窩:“一個風塵女子要坐上我風家的主母之位,我不能管?!且不說她是使了什麽媚術,又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妖魔鬼怪,就說我是風家嫡系唯一的後代,父親大可問問族長,這事我能不能管!”

霸氣!

酷!

謝樂在心裏給鳳玉瘋狂鼓掌。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風家主就是一個典型的渣爹!

對付這樣的渣爹,講什麽孝義人倫都是屁!

為了一個小情人喊自己女兒是“孽畜”,怕不是在喊自己!

可接下來風家主的一番話,卻是真正的投下了一個炸.彈,把原本還算是僵硬的氣氛瞬間轟成了遍地的□□味。

他說:“你有資格評判春娘嗎?!也不看看你那驕傲的忘憂樓究竟是什麽地方,少樓主!”

鳳玉猛地起身,抓起紅玉就是一個冷厲掃過去,她全身的氣場被她放出來,周遭的靈力化作火焰和利刃,燒灼著、無情的劃刮著人的肌膚。

偏偏風家主還要繼續刺激鳳玉:“當年你三歲禮上,莫問天師預言你乃災星降世時,為父就該殺了你!你瞧瞧你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拜風塵之地為師……呵!現在還想弒父了不成?!”

謝樂一楞。

三歲成人禮?

災星?

什麽?

他下意識的看向鳳玉,就見鳳玉一張俏臉冷若冰霜,美眸裏燃燒著熊熊怒火,她的手甚至握上了劍柄,她死死的盯著風家主,好似真的會親手殺了自己的生父。

謝樂眼皮子一跳,如果阿玉現在真的動手了……那她以後十有□□是會走火入魔的!

謝樂離鳳玉有些遠,來不及率先阻止鳳玉,便見鳳玉已然將劍□□了一截,寒芒被燭火照耀的更加淩厲,沒有沖散絲毫的殺意。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襲白衣突然出現在了鳳玉的面前。

是尹淮止!

他微擡手臂擋在鳳玉身前,眼眸微垂,瞧著風家主,神色平淡,卻帶著些許毋庸置疑:“風將軍自進門起似乎還未向紅玉郡主行禮。”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的橋段就是無論男女老少都愛看的。

但尹淮止這句話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謝樂:“……?”

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卻又瞧見風家主所有的話都被尹淮止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堵在了嗓子裏,臉上的表情更是覆雜到仿佛吃了屎。

謝樂頓時就明白了。

依照天子門的規矩,風家主是要向鳳玉行禮的。

他二人雖是父女,但在這皇城,也算是君臣。

階級不一樣啊!

厲害厲害。

謝樂在心裏沖尹淮止抱拳,佩服佩服。

這一招簡直就是絕殺!

有了尹淮止這句話,鳳玉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她好笑的揚了揚下巴,隔著尹淮止睥睨著風家主,鳳眸裏藏了點狡黠和愉悅,宛若夜空中的繁星,璀璨奪目:“風大人,見禮吧。”

見禮是不可能真的讓風家主見禮的。

畢竟這要是真行了禮,日後世人也只會說是鳳玉的不是。

但能給風家主添堵,鳳玉心情就十分的愉悅了。

鳳玉晃了晃腦袋,輕笑著後退一步:“啊,對了。”

她瞇了瞇眼,笑的宛若一只小狐貍,看得風家主眼皮子一跳,直覺沒有什麽好事。

接著便見鳳玉沖尹淮止一拱手:“殿下,方才風大人所言殿下也當聽得一清二楚……風大人雖是我父親,但寵妓滅妻之事也是天子門所不容,殿下只管處理了便是。”

風家主原本緊繃著的神色終於有了松動,他瞧著面無表情站在原地的尹淮止,又看了一眼謝樂,遲鈍的認出了尹淮止。

這下他就是真的要見禮了,只見這個方才還威猛的男人立馬俯首跪在地上:“參見王爺,王爺千歲。”

尹淮止這回就是連聲都沒應,他淡淡問道:“風將軍,你可還記得風夫人是何人?”

謝樂一楞。

風夫人還有什麽了不起的身份背景?

既然有……為什麽風家主還敢這樣欺辱?

風家主身形一顫:“卑職記得。”

尹淮止垂眸瞧他:“將軍高枕無憂多年,怕是忘了很多事。”

他頓了頓,清冷的模樣似那天上的謫仙,言語間無形的壓力卻又似那高座在龍椅上的人兒:“我不介意同皇叔說一聲。”

來了。

尹淮止式威脅人。

謝樂悄悄的睨著尹淮止,心道真的帥。

男主就是男主,嘖嘖,這荷爾蒙散發的……都撲到他臉上了!

謝樂此時終於明白了,那些古言小說中站在高位的男主為何能讓那麽多讀者癡迷。

真正感受一次就能夠感覺得到,是真的太帥氣了!

尹淮止這種,放到現代就是妥妥的霸道總裁。

簡單來說就一句話——好攻一男的。

尹淮止給風家主帶來的壓力和鳳玉給他帶來的壓力完全就不是一個階級的,風家主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背後的汗更是浸濕了他的裏衣。

這下春娘倒是放聰明了,也跪在旁側沒再開口。

尹淮止稍微運轉靈力,便破了謝樂的易容術,鳳玉也懶得再假扮下去,跟著破開了。

兩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對璧人——不是愛情的那種,謝樂瞧著覺得他們是很像兄妹的。

一個孤傲清冷,一個高傲驕矜。

都是傲的代言人。

威懾給足了,尹淮止便也不再繼續插手,他行至謝樂身邊,垂眸瞧著謝樂:“我們先走。”

他淡淡道:“風家家事,鳳玉自己能處理。”

聽聞此言,謝樂下意識的看了鳳玉一眼。

鳳玉沖他二人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先行離開了。

也是。

謝樂心道,雖然鳳玉請他二人一同來此,但到底這事是風家家事。

家醜已經讓他們看到了,後續的處理他們還插手就有些過了。

再說……

這無疑是鳳玉的一場歷練。

謝樂沖鳳玉笑了一下,就跟著尹淮止一起離開了。

他二人行走在街道上,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路上的燈籠也全部亮了起來,各式各樣的都有,形成了萬千燈火,照亮了整條道路。

謝樂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美景。

他一邊驚嘆於皇城在冬日裏的繁華,一邊沒忍住問尹淮止:“你竟會在當時阻止鳳玉?我以為你不會理會這種事的。”

畢竟鳳玉和風家主之間的那筆爛賬放到謝樂眼裏,也是理不清剪不斷的,鳳玉也不可能真的一劍捅死自己老爹,風家主也不能夠將鳳玉逐出家門,真的來個寵妓滅妻。

不過……當時鳳玉的確有些沖動了,殺是不會殺死風家主,但恐怕還是會不可避免的起了鬥爭。

可這再怎麽說也都是家事。

對於家事,謝樂永遠就只有一句話——能有多遠躲多遠。

這玩意外人真的沒法插手,插.進去了只會越幫越亂。

尹淮止垂眸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前同我說過。”

按理來說這個開頭後,下面還有一番長篇大論。

謝樂仰著脖子等了好一會兒,他們都拐了一個彎了,也沒能等來尹淮止的後話。

謝樂無語:“……我同你說了什麽你倒是說啊!”

尹淮止微頓:“沒印象?”

謝樂:“……”

敢情這是想讓他自己想起來啊!

可是吧……

謝樂仔細的、努力的在自己腦海裏搜尋記憶。

真搜尋不到。

不知道為什麽,謝樂也未曾和人說過。

只是他心裏有一個感覺——他的失憶並非是渡劫造成的。

因為他渡劫成功了啊!

所有人的重點只在他的失憶上,總以為是渡劫造成的失憶,可他確確實實的踏入了分神期。

他確確實實的渡劫成功了啊!

難不成真的是給雷劈失憶的嗎……

謝樂默然。

他還是不要告訴大家他渡劫成功了比較好。

尹淮止對於謝樂毫無印象的事並不失望,他語氣平淡:“你先前同我說你將她視作親妹,若有一日她有什麽事,托我照顧一二。”

謝樂微楞,有些奇怪的瞧了尹淮止一眼:“我會說出這種話……這是我的原話?”

謝樂對於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這樣正兒八經的囑咐……聽著他就頭疼。

尹淮止沒有絲毫隱瞞:“不是。”

他的原話當然不是這樣。

只是尹淮止說不出口而已。

他微垂眼簾,仿佛那吊兒郎當、刻意被人拉長的語調就在耳邊響起——

“餵,墨止,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你這人還真是……能不能不要這麽悶騷?我交個朋友而已……再說了你不覺得阿玉很像自家妹子嗎?這樣,你別生氣,你笑一個,我讓阿玉也喚你一聲兄長,她便是我二人的妹妹了……等會兒,感覺怪怪的,怎麽搞的我倆是一對夫夫一樣……算了算了,你別吃醋了,我還想以後請你多多照顧一下咱倆妹子呢。”

龕王府比謝樂想象的還要大。

簡直就是翻版小皇宮。

就連侍從也是多的要命。

謝樂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到處張望。

這裏畢竟是尹淮止的地盤,不像他們之前在皇宮,謝樂顧忌著以前看過的宮鬥劇說的那些禁令,沒敢多看一眼,現在就不同了。

尹淮止見他好奇,便也淡淡解釋:“我父親本是皇位繼承人。”

謝樂微楞:“那你不是差一點就成為太子了?”

尹淮止平靜的應了一聲。

謝樂卻是忍不住咋舌。

太子啊……

說出去多有排面啊!

就算現在這地方不是以皇室為尊,天子頂天。

但這玩意聽上去還是很不一樣的啊!

“那你爸……你爹,”謝樂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為什麽沒有當皇帝?”

尹淮止側目瞧他:“他當絕情谷谷主了。”

謝樂慕了:“……”

這個聽上去更有排面了。

畢竟絕情谷是天下第一啊。

謝樂:“那你會做下一任谷主嗎?”

“不會,”尹淮止淡淡道:“下一任是大師兄。”

墨書?

謝樂微怔。

不過墨書那性格……

好像的確更適合。

如果墨止做谷主的話emmmm……

好像有點太過冷淡了,不適合管事。

尹淮止補了一句:“我父親就是上任沒多久就飛升了,這才導致墨痕師叔手忙腳亂的接位。”

謝樂一頓。

他停在原地突然就走不動路了。

墨……痕?

這簡單的兩個字宛若一顆石子投入了謝樂的心湖,泛起了千萬漣漪。

又似千斤重石壓的謝樂喘不過氣來。

在他晃神的那一剎,他在朦朧中清晰的感覺到了一雙栗色的眸子註視著他。

那眼神中帶著的淡淡的譏諷,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也還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謝樂的身體就因為這樣一個簡單的,甚至不知從何而起的視線瞬間變得冰冷而又僵硬。

他仿佛被人丟入了海底深處,連掙紮的力氣都使不上來,冷汗在一瞬間浸透了他的裏衣,謝樂的呼吸都沈重了起來。

恐懼像是一顆得到了澆灌的種子,在他的心底深處生根發芽。

枝葉占據了他的四肢百骸,也侵蝕了他的大腦。

謝樂只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

他閉了閉眼睛。

等到他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卻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後面並沒有人看著他,更別說那雙讓人印象深刻的眼睛了。

這一切都好似他的錯覺一般。

可這不是錯覺。

謝樂太清楚了。

以他的精神力,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而且那種感覺……絕非是錯覺兩字就可以解釋的清楚的。

那只有一個說法可以解釋了——

那雙眼睛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糾纏著他。

那道視線恐怕是他以前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的魔咒。

是心魔?

不,不應該……

心魔不可能這麽簡單。

太奇怪了。

謝樂的身體漸漸回溫,呼吸也開始變得正常起來。

他心道真的太奇怪了。

他為什麽會對一個名字感到恐懼?

他可是魔尊!

魔尊啊!

他是天道之子!

這世界上還能找出來第二個光靠吼就可以輸出的人嗎?

不能。

他是唯一的天道之子!

謝樂的情緒終於徹底平覆下來。

他也終於能夠註意到周遭的視線了。

尹淮止站在他跟前垂眸瞧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雖然看似平靜,但深處卻藏了點擔憂。

謝樂心頭一暖,原本殘留在心底的那抹恐懼頓時被揮散:“沒事。”

他沖尹淮止笑了笑,笑容裏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過得安撫:“只是方才突然想起了些許事情。”

尹淮止漠然的看著他:“只是些許?”

謝樂微微一楞。

墨止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故意提起墨痕的?

為什麽故意提起墨痕?

墨痕是誰?

謝樂眉頭微皺,接著便聽尹淮止繼續問道:“你對墨痕師叔沒印象了?”

他頓了頓:“沒想起什麽?”

要真說想起什麽,那個眼神也算不了什麽東西。

畢竟那是誰的眼睛都不清楚。

謝樂搖了搖頭:“沒……墨痕……是誰?”

“谷主。”尹淮止淡淡道:“絕情谷谷主。”

謝樂:“……”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谷主該不會就是他入魔的契機吧?

應該不會吧?

如果真的是的話……

他直播女裝!

尹淮止:“當日你同墨痕師叔在無名城不知發生了何事,我只知那一次只有墨白師叔回來了。他說你殺了墨痕師叔。”

謝樂:“……”

沒事他現在就是女裝。

不怕。

謝樂張了張嘴,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話到嘴邊,他只能幹巴巴的問了句:“你信嗎?”

尹淮止垂眸看著他的視線在一瞬間變得幽深起來。

他輕聲說:“不信。”

他的手主動放在了謝樂的肩膀上——這並不是一個暧昧的舉止,他就好像是純粹的想要傳遞什麽力量給謝樂。

他輕輕拍了拍謝樂的肩:“你不會這樣做的。”

墨止……

到底是為什麽這麽相信他?

因為他是天道之子嗎?!

謝樂感動.jpg(?)

他兩眼淚汪汪:“兄弟!你真是太好了!”

他鄭重的握住尹淮止的手:“從此你就是我最要好的兄弟!”

尹淮止沈默的看了他一瞬,冷漠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了。

謝樂一臉茫然的追了上去:“怎麽了啊?”

尹淮止淡淡的搖了搖頭。

他看上去的確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可謝樂莫名的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太高興。

難不成是不想和他稱兄道弟?

也是……

他一魔尊和正道小驕傲做兄弟好像也有點怪怪的。

“明日宮宴。”

尹淮止神色冷清:“你也要去。”

謝樂:“……您怕是不知道我最怕熱鬧的了。”

尹淮止睨他一眼:“不怕憐影找上來?”

“我去。”

謝樂神色嚴肅,義正言辭,理直氣壯:“我最喜歡熱鬧了。”

尹淮止心裏那點不虞被他這副模樣逗的揮散開來,他垂眸悶笑一聲,雖然笑聲極輕,但還是傳入了謝樂的耳中。

謝樂松了口氣,繼續耍寶:“那請問龕王殿下,阿玉他們會來嗎?”

尹淮止應了一聲:“明俞也會一起。”

他頓了頓:“他二人的婚約是過了皇叔那的。”

噫?

謝樂微訝:“他們倆的婚約和天子門還有關系?”

尹淮止:“鳳玉身份特殊,明俞是親自向皇叔求來的。”

謝樂“嘖嘖”道“沒想到啊,明俞居然癡情到了這個地步。”

尹淮止知他喜歡聽這些八卦:“明俞對鳳玉算是一見鐘情。”

他淡淡道:“聽說是鳳玉一劍挑了一妖獸的時候。”

謝樂想像了一下,畫面立馬就出來了。

鳳玉那個時候肯定很帥……

謝樂忍不住問:“那你呢?”

他揶揄道:“你會對什麽樣的女子一見鐘情?”

“不會。”尹淮止毫不猶豫的回答:“從未試過。”

也是。

謝樂心道。

墨止這樣的人設,要能對人一見鐘情,那就是見了鬼了。

日久生情都很難好不好?!

謝樂仍然記得自己先前還感慨過像墨止這樣的人只怕是沒有心這事。

現在嘛……

因為尹淮止的確對他很好,所以他可以收回前言。

但是他還是無法想象尹淮止會像明俞一樣喜歡一個女孩子喜歡到這個地步。

簡直就是情根深種了。

謝樂同尹淮止一道進了內院,便有一個女管事上前:“參見殿下。”

她頓了頓,又沖謝樂笑了笑:“姑娘好。”

謝樂回了一個點頭,就聽女管事問尹淮止:“敢問王爺,這位姑娘的屋子如何安排?”

尹淮止淡淡道:“不過幾夜,若無事我們沒幾日就啟程去潭城。同我一起便可。”

女管事微訝,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一臉無所謂的謝樂,笑容更深:“是,老奴明白了。”

等女管事退去後,謝樂才覺出一些不對:“等會兒,兄弟。”

他指了指自己:“我現在是女裝吧?和你一屋?你不怕壞了自己名聲?”

尹淮止睨他一眼:“修煉而已,且我房內有靈寶,可以壓一壓你的魔氣。”

謝樂:“……我們走,反正壞的也是你的名聲,和我沒關系。”

次日。

宮宴上觥籌交錯,配著金殿的金光閃閃,好不熱鬧。

然而從舞蹈到樂曲,再到宮宴內容,謝樂無一感興趣的。

他只知道殿內的炭火燒的有些熱了,暖的他想睡覺。

像他這種對宴會毫無興趣的人,基本上坐在這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幹——吃。

天子門到底是富得流油,吃食準備都是上好的。

謝樂也樂得化身吃貨,只可惜因為他是尹淮止帶來的,總有他不認識的人來和他舉杯。

這真是個男默女淚的故事。

他真不是龕王妃!

真不是未來王妃!

真的和墨止是清清白白的!

算了……幹!

謝樂苦酒入喉心作痛.jpg

好在沒多久鳳玉就來了。

風家主來的比較早,可鳳玉和風夫人卻沒和他一道過來。

天子門的其他人都不以為意,想來對於風家兩夫婦的貌合神離早已司空見慣。

謝樂一見到鳳玉,就果斷的起身過去:“阿玉。”

鳳玉有些嫌棄的睨了他一眼,卻也還是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墨止道長呢?”

謝樂看了一眼空懸的龍椅:“被他叔拉去聊家常了。”

他頓了頓:“聽說浩劍宗也會來?”

也不知怎的,鳳玉一聽浩劍宗眉眼就冷了下去,她譏諷一笑:“關我何事?我何須知道?”

謝樂:“……”

這是怎麽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這姑娘,還沒來得及組織一下措辭詢問,就聽殿外響起了通報:“浩劍宗弟子到——”

浩劍宗弟子在此時早已換回了校服。

為首的就是明成,其次便是明俞,再然後就是明崇。

浩劍宗只派出了這三人來參加此次宮宴。

謝樂註意到,鳳玉在瞥見明俞的時候冷笑了一聲,便也不再多言。

謝樂:“……”

懂了。

小兩口吵架。

他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鳳玉:“我去同明俞打聲招呼?”

鳳玉哪裏不知道他是想要去問明俞和她發生了什麽,但她卻也裝作不知道,只揚了揚下巴:“你去就是,問我作甚?”

“玉兒,”風夫人在一旁嬌嗔:“語氣好些,哪能這樣同朋友說話?”

鳳玉煩躁的緩下語氣:“娘!你管我們作甚?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

風夫人微怔,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謝樂一眼。

她可從來未曾聽過鳳玉提起她認識這樣一位仙姑。

謝樂趕忙沖風夫人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又起身去找了明俞。

浩劍宗的位置和鳳玉離得不遠,謝樂也不敢太大聲,只能和明俞說悄悄話:“兄弟,你和鳳玉怎麽了?”

明俞本來還挺開心謝樂過來找他,一聽這話臉就垮了,他苦笑了一聲,瞟了一眼鳳玉的側臉:“我……”

“昨日明俞追一個小賊,因人生地不熟,誤入了煙花之地……”明成回頭瞧他們,輕聲道:“被玉姑娘正好看見,便由此誤會。”

謝樂:“……朋友你這運氣可以再背一點。”

明俞忍不住離謝樂近些:“仙姑,你快幫在下想想法子吧。”

謝樂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也沒談過戀愛,我怎麽幫你?你聽沒聽過一句老話叫勸分不勸和?”

明俞茫然的看著他:“啊?”

謝樂:“……算了。”

他郁悶的撇了撇嘴,也不是一兩次他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你昨天沒和她解釋?”

明俞為難道:“我想解釋,可她瞧著心情不大好……壓根就沒聽我說話。”

“那你待會再找機會同她解釋。”謝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瞧她也是在意你的,就是這姑娘驕傲慣了,沒法低下頭,你讓著她點。”

明俞的眼睛亮了亮:“她當真在意我?”

謝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纏著人家還同人訂了婚,居然不曉得對方喜不喜歡你?”

明俞垂眸不語,一旁的明成稍作補充:“聽聞玉姑娘早些年放話聲稱自己只會喜歡比自己厲害的人,明俞同玉姑娘也算是交手過幾次,有勝有負,但這幾十年來也未曾比劃過……”

明成頓了頓:“聽說玉姑娘半腳踏入分神了。”

謝樂微楞。

半腳分神了???

鳳玉居然這麽厲害?

明俞如今的境界也不過只是出竅後期,鳳玉竟已經半腳分神?

難怪她當日說還以為自己趕上他們了。

原來已經半腳分神了!

天……

謝樂在心裏倒吸一口冷氣。

只有他這個看過人設的人才知道,現如今想要飛升是多麽難的一件事。

別看修道者成千上萬數不勝數,但其實繼上一位飛升者過去已經兩百多年了,至今沒有合體期的修士出現。

如今世界最頂峰的應當就是分神中期的墨止,其次便是分神初期的他。

鳳玉瞧著矜貴驕縱,竟能到如此地步……

難怪他們說“北墨止,南鳳玉”!

難怪鳳玉能在天子門有一個郡主的位置!

謝樂忍不住咋舌:“兄弟……你這以後是要娶一頭母老虎回家啊,祝你好運。”

明俞:“……”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謝樂:“仙姑就別說風涼話了,你同阿玉交情不淺……多幫我說說好話吧。”

謝樂搖了搖頭,鄭重的看著他:“這種時候只能你一個人到她跟前去說好話,要我去,她趕明兒就能把我打出去。”

明俞接了句:“可你打得過她。”

謝樂:“……兄弟也不是給你這樣用的!”

他果斷起身:“我還是向著自家妹子的,你加油。”

他二人談話間,尹淮止也同尹應寒一起出現了。

謝樂便不再多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席位上。

他位置極其靠前,同尹淮止共桌,就在尹應寒下首。

皇上出現了,底下的人也不再到處交際,都規規矩矩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正是這樣,謝樂才受到了更多的註目禮。

偏偏尹淮止還執起手邊的茶壺給他倒了杯茶:“喝酒了?”

謝樂倒不覺得有什麽,只是這些灼熱的視線燒的他有些頭皮發麻。

男主果然就是男主。

帥哥果然就是帥哥。

謝樂一邊拿起茶杯,一邊嘆了口氣。

他今天是要被墨止的粉絲後援會用眼神給殺死了。

“喝了點,”謝樂說:“他們都把我當你未來的道侶了。”

他半開玩笑道:“原來你喜歡我這一款啊?”

尹淮止睨了他一眼,平淡的應了一聲。

謝樂:“……?!”

等會兒?

他剛剛問的問題是什麽來著?

墨止他嗯什麽嗯?

他真喜歡這一款?

並不知道尹淮止早就設想過他要是女子便同他結緣的謝樂陷入了迷茫。

他覺得他的世界有點迷幻。

謝樂小心翼翼的瞧了尹淮止一眼:“朋友。”

他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是不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還是……有什麽東西拿刀威脅你?你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我救你。”

尹淮止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耍寶,神色清冷又帶了點孤傲。

像是屹立在寒山上的一株白臘梅,讓謝樂看得晃了一下眼。

謝樂率先敗下陣來:“沒事……你當我什麽都沒有說。”

不會的。

謝樂在心裏告訴自己。

墨止不會喜歡他的。

墨止是什麽人啊……

人家是那高峰上的一片白雪。

是那山林中的一根竹子。

是那深海裏的夜明珠。

他也是春日裏的寒風,是冬日裏的月光,亦是世界的光明。

墨止是用所有最美好的東西堆砌起來的人。

他完美,他驕傲,他無所不能,他所向披靡。

謝樂垂眸看著自己杯盞裏漂浮的一片茶葉,心道他是這塵世間最純粹的一株燭火,即便是飛蛾也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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